少年梦——学经方 说起来我是1971年初中毕业以后开始步入医学殿堂的,当时是叫五七中学卫生班,实际上相当于现在的职业中学,两年制,学了一些医学基础知识,也有一些中医的内容。两年毕业以后,我就到了王家洼卫生院工作,主要是药房的司药,当时的卫生院实际上只有四个医师加上司药,一共六七个人,规模很小,病人量也不大。我当时去时只有15岁,在这个时候,恰好四个医师中间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医,他给实习生讲“通伤寒者,医门之过半也”,意思是说:把《伤寒论》搞懂了的话,医学这门一半就过了。这句话对我影响深远。同时,党学都老师给我们讲了六经提纲和一些最常见的方剂,他讲了以后,我就认定了《伤寒论》,就托人买了一本,当时买一本书都很难,正好我们合阳县书店有,买了一本73年出的《伤寒论语译》,我就拿着这个背书。说实话,司药对于当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已经压力够大了,再加上要自学好多东西,抽出时间背伤寒已经不容易了,不过当时确实没有现在所谓的“时间到哪儿去了”的感觉,我感觉时间很充沛,尤其是每天清晨早起一点,用歌来唱就叫“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背着伤寒我心欢畅。当个医生是梦想,抓住根本不能忘”。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我们这些既不是正式职工,又不是副业工、合同工,还不参加第一线的生产劳动,在防空洞里藏着的人,能有时间给自己学习,就觉得机会太难得了,所以我整天抽出时间背伤寒,背个天昏地暗,背个翻来覆去,大约用了一两年时间,我把《伤寒论》能倒背下来。我现在说几个数据,第一个,《伤寒论》的原文实际上只有四万字,如果按我当时的背诵方法,需要四个小时一口气背完,我能背到你说哪一条就背哪一条,只提条文名字或号码就能背出来,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什么“王明倒背马列”,“倒背”不是将“社会主义”背成“义主会社”,而是你说前边他背前边,说后面他背后面。那么背到什么程度呢?背到指导我学伤寒的老师认为没有必要背那么多了,有方证的背背就可以了,农村用不上那么多,我还有点不以为然,我认为既然《伤寒论》重要,怎么就能限定有方证的重要,没有方证的就不重要呢。我有的是精力,有的是时间。在背诵的过程中我也做了一些理论探讨。其实我当时就有了一定的中医基础,现在翻出我74年的日记,到现在也40年了,病案大约有20个,病名、病因、病机、病位、辨证、治法、方药、疗效一应俱全,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现在的硕士也好、本硕连读也好,没有人再像我这样拿出20个自己看过的病能写成病案。在这个过程中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也大,用麻黄汤的例子就在我这些病案中,(有个)青年人,咳嗽、气喘、无汗、头疼,麻黄汤,用一副、两副好了,我就作为病案记载了。远不像现在,在学习麻黄汤的时候,老师讲了:麻黄发汗力强,麻黄汤发汗力峻猛,这样一讲,作为《方剂学》的第一个方子,结果好多中医一辈子不用麻黄汤,不用麻黄我当时没有这个束缚,所以用麻黄汤也取得了明显的效果,这可以说是我最初用的经方。其次,像外感寒邪,内有水饮的咳嗽气喘我用小青龙汤,还有白虎汤治疗牙痛等我的病案里都有,因为现在在柳州保存,以后有机会给大家展示。值得我骄傲的还有,当时我母亲得了小柴胡证,我就给她用的小柴胡汤,结果吃了一副基本上好转,我一号脉,说“昨天是脉弦,现在是脉小,伤寒论271条说了‘伤寒三日,少阳脉小者,欲已也。’三天的话脉小者就是好了,不用吃药了”,结果正如张仲景所言。还有非常有意思的是,我的伤寒启蒙老师得了低血压病,眩晕数日,闭目尚可,睁眼则剧,第二天就要到西安找副教授--他的老师,当时在我们合阳插队,下放的医务人员办的班,他听过人家的课,他说“这是低血压,治不好,我明天到西安找我老师治”,我说党老师“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他说什么话,我说“有人在杂志上发表过文章,用桂枝甘草汤治疗低血压”,(听了这句话)他来劲了,我说“他认为低血压是心肾阳虚,所以用桂枝甘草汤补心阳,加肉桂补肾阳,三味药,每天各10克冲服”。结果我们这个卫生院缺一样药,我还亲自从外村的医疗站买回来,三味药,炙甘草、桂枝、肉桂、各10克,泡水喝,每天晚上我给他拿血压计两量,每天升高10毫米汞柱,一直恢复到正常。党老师激动地说,“舍此三味,别无良方”。结果我们师徒两个用这个方子在我们合阳、韩城一带(治好的低血压)大约不下三四十个人,这也是我当初学伤寒后用伤寒的例子。还有一个例子,我想也是我当时知道的少,就是读书,张仲景说了我就用。我一个同学咽喉痛,我一看他的咽喉不红肿,就给他开的半夏散及汤,张仲景《伤寒论》上不是说了吗“少阴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汤主之”,那就是半夏、桂枝、甘草呗,你想,这三味药非常便宜的,一毛来钱,结果效果非常好,以后他还说了,不但当时有效,以后再犯了,用这个药还有效。我想大家都是经方大家,可能用的多,但是真正在中医队伍中用的人可能就少了。其实现在实际上这种病很多,因为大量的抗生素使用,半夏散及汤呢,用半夏化痰,用桂枝温阳,用甘草利咽,这个配伍非常巧妙,以至这么多年,在西安也好,在柳州也好,常常出奇制胜都与这个方子有关,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只有找准了症候,不要被炎症、不要被玄麦甘桔汤限定眼目。
我学医以后,在我们村最有意义、最有影响的事是,我们村一个和我家走得比较近的一个老奶奶牙痛,我说牙痛那就白虎汤啊,当年我在卫生院经常用的,这是胃火,胃火牙痛就用白虎汤,她说我不能吃石膏这些凉药,一吃就拉肚子,我说那就加几片生姜呗,用生姜把胃护住,然后用白虎汤清泻胃火,结果她一吃我这个药牙也不疼了,副作用也没有。老奶奶用了这个药以后,从此就相信了我,所以从我学医开始一直到老人家去世,几乎每年回去都要以看病的名义叫我去吃个饭,送个土特产,她始终记得这个事,以后也相信我,当然也扩大到我们村。在这里还要说的是,这种寒热并用的方法,已经是我灵活运用经方的先期实践,更重要的是,对我以后用寒热错杂的观点看问题,提出“寒热胶结致癌论”奠定了基础。 本来我读经方、背伤寒是为当一个好的赤脚医生。不料改革开放、教育制度的改革给我打开了一扇通往理想之路的大门。于是我就认真备考,在备考过程中,(展示1978年4月当时的日记片段)这些日记就是我当时情感的真实反映。到1978年,我离开初中文化学习已经7年了,A+B+C=D这些都是从头开始学习的,虽然我的数学差,但是语文、理化还可以,结果就考上了渭南中医学校。在某种意义上讲,应该说是我经方梦的超越。
到了中医学校以后,激情满怀。我们当时考上的同学中有一半以上是有医学基础的,如何处理中专学习和个人优势的关系是我面对的问题。我们班当时50个人,20个以上就有医学经历,其中也有三年制所谓“五七大学”毕业的,那么我怎么办呢?我们这些有基础的人如何对待当时的学习,我想了又想,我们虽然有基础,但是这些基础和正式中专要求相差甚远,所以我报的态度是“门门及格,总分领先,优势突出”的原则,也就是说,伤寒还得背,经方还得学,但学校里开设的课程我要力争上游。所以在这三年中间,我对各门课程都不敢懈怠。而且在第一学年末,考试集中我们有分数比较的时候,我在200名学生中并列第三名。渭南中医学校当时也是被农村包围。非常幸运的是,它也有田间小路,而且这个小路更长、更宽、更适宜背书,我背书有一个特点,要走着背,不能坐着背,不能躺下背,所以才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的说法。为什么要走着背呢?我想这就像我们吃饭多了是要运动运动,“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或者说边背书边走路这样才有利于记忆的强化,有利于信息的储存。在背书过程中,我还是以每门课程,尤其是中医这几门主要课程中的证型、方剂为重点,当时我能把基本教材中的主要方剂都背过,所以在中专毕业时我能背六百首方剂,(有照片为证)这个当时有记录。因为我有个观点,咱们平时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说就看你“有方子没有,有方子就好办”,那么这个“方子”是以经方为基础的。由于我的指导思想是对的,用功也就有了收获。
留校以后,我抽出了好多时间用来进一步写文章、背伤寒,所以1981年七月份留校,十二月份就在《陕西中医》发表了“浅谈《伤寒论》的对举法”这样一篇文章,大约是受到刘渡舟教授的影响,探讨《伤寒论》中条文排列、方剂命名等等的一些奥秘。用我的话来说就是“如牛之初乳,绝对不掺水”,所以发表了以后收到编辑部热情洋溢的来信,这是一封公函,内容是:“王三虎同志,你的大作‘浅谈《伤寒论》的对举法’发表以后,收到读者来信,认为是一篇有血有肉,理论和实践结合的好文章,建议以后多写此类论文。有便可来编辑部商谈今后选题。”这封盖着红章子的公函我作为“文物”现在还保留着。到1982年时我又在《陕西中医》发表了一篇文章,叫“仲景遣词拾零”,这个也是当时有感而发的文章。我举个例子,“而且”的“而”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中非常常用,我觉得弄清了这个“而”字,就好背《伤寒论》多了。要不然不一定能背过,或者说越背越混淆,举例子,葛根芩连汤、麻杏石甘汤都有“汗出”和“喘”,你怎么能记住这个?关键是这个“而”字,葛根芩连汤是“喘而汗出”、麻杏石甘汤是“汗出而喘”,为什么呢?因为“而”表示递进,也就是说“而”字后面这个词是强调的,比如葛根芩连汤是“喘而汗出”,不仅有喘,而且还有汗出,更重要的是汗出,麻杏石甘汤是“汗出而喘”,有汗出更有喘,没有喘就不叫麻杏石甘汤,汗出倒不是绝对的了。1983年我又在《陕西中医学院》学报上发表了一篇叫“仲景药量索引”的文章,这个文章有两个方子,因为当时我基本上没有临床,实际上主要是引用了其他人的,写文章的证据可以是自己的,可以是引用的,这些病例是作为证据来论证我的观点的,不一定都有是自己的,当然是自己的更好。一个就是“旋覆代赭汤”,药量问题上,刘渡舟教授是这样讲的,实习同学开了旋覆代赭汤,病人吃了3付没效找他,他一看这个方子对着呢啊,再一看,代赭石用了30克,超量了,改成12克,因为12克就留在中焦,30克就走下焦了。结果有效了。近几年再看《伤寒论》,旋覆代赭汤中旋覆花三两,人参二两,生姜五两,赭石一两,看来本方中赭石量小是仲景本意啊,难怪哩。第二个例子,我当时留校以后旁听我们学校的中医进修班课程,当时教《医古文》的杜老师反复口腔溃疡多年治不好,渭南的名医看遍了效果不明显,他就给当时的学员王焕生(他父亲是王正宇,陕西中医学院方剂学教授,这个老先生非常有学问,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飞机中的战斗机)说向他父亲求个方。结果王正宇开了个方子,杜老师一吃这个方子就好了,我一看那个方子是八味肾气丸加白芍、玄参,杜老师吃了一段时间觉得非常好,但是一停又犯了,他就继续吃,吃一吃他想,你这不就是八味肾气丸加白芍、玄参,我按你这量补上白芍、玄参,八味肾气丸再吃上。但是不行,只有吃原方才行,这我用来说明张仲景的药量非常奥妙。多年以后,当我研究《千金方》的时候才发现,王正宇开的不是八味肾气丸加白芍、玄参,而是十位肾气丸,就是《千金方》的原方,哇,老先生是比我高一招,我不学不行啊。 当时中医学校附属医院办了第二门诊部,我自打旗号挂的是中医儿科门诊,因为当时门诊部没有儿科,在看儿科的过程中,我受到当时在合阳县中医院实习时老师的影响。李景堂老师是非常地道的中医,我们跟着他时间长,小儿肺炎到他手里只有两个方子,一个是小青龙汤,一个是麻杏石甘汤,效果明显。我实习时自己管的一个小孩从入院到出院没有见过李老师,结果我到药房正好碰到小孩的奶奶在办出院手续,老太太见了我说王大夫这好那好,药房人说他是学生啊。在独立应诊期间,因为我跟过纯中医的老师,垫定了我以后纯中医的思维,所以当我在中医学校独立开中医儿科门诊的时候,小青龙汤、麻杏石甘汤治小儿肺炎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没有觉得非要用青、链霉素不可。我觉得小青龙汤是针对肺部布满水泡音症状的,那么以喘为主、以干鸣为主是麻杏石甘汤。而我们临床上大量能见到的是小孩动不动就感冒、喉咙呼啦呼啦响是射干麻黄汤证。讲到射干麻黄汤证,我们都知道“喉中有水鸡声”,我想有的人可能知道,但是大多数人可能没有搞清楚“水鸡声”是什么,实际上张仲景在这说的水鸡就是青蛙。这种喉中痰鸣就像青蛙蛤哇蛤哇不停叫。对于人来说就是咽喉有粘痰,它既不像小青龙汤的痰清稀,也不想麻杏石甘汤纯热证的痰少、以喘为主,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寒邪化热,寒热都有,所以射干麻黄汤治疗平时儿科的咳嗽、气管炎、喉咙响效果非常明显。在柳州找我看儿科的并不少见,连儿科专家也不得不当着我的面说看到我用射干麻黄汤、小青龙汤云云。邀请我到儿科讲学,还颇受欢迎。还要说一个半夏泻心汤证,我又一次到我姐家去,她的隔壁的邻居说拉肚子,我根据他的症状说你这就是半夏泻心汤,他吃了非常好,从此开辟了我对寒热错杂病机上的深入理解。我们大家都说“五泻心汤皆治痞”,大家都知道寒热错杂、辛开苦降用泻心汤,但是基本上都没有讲清楚什么就叫寒热错杂,怎么样就表现出寒热错杂?我在实践中才发现,之所以我们用泻心汤,就是因为它有寒热不同表现于一身,比如说这个人有胃胀、拉肚子、舌红,但是他说我不能吃凉的,不能受凉,一受凉就拉肚子,一吃凉的就胃痛,这就是寒热错杂。比如说舌红、苔白,这就是寒热错杂。总之来说,我们用半夏泻心汤是说明它有寒热错杂的不同表现,难以用单纯的寒或热解释才用,而不是简单地只要你是胃脘痞满就用。这种观点以后体现在我1992年出版的《经方各科临床新用》这一本书上,我认为这一本书最有价值的是我这几句话,我觉得在我目力所及之中,还没有看到有人像我这样把寒热错杂变得具有可操作性,理论上讲通的。对寒热错杂的这种理解使我在临床上见仁见智,多用寒热错杂的思路看问题。不仅仅我是这样,我女儿王欢也是这样,当时她刚上大学,跟我回去给老乡用半夏泻心汤治疗胃痛效果非常好,多次夸赞,我也倍感自豪,至今他仍时常提及。以上是我在中医学校学习三年、工作四年学经方、用经方、以学为主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积极备考研究生。在这里我说一些有关的话,至现在还有人埋怨“中医专业为什么考研究生还要考外语?”我说“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要是当年不考外语我可能早都考上研究生了”。但是我能想得通,作为高级专门人才的培养,不懂外语怎么行呢?既然是高级专门人才,国家有一个统一尺度,不能过多强调自己的难处,有了外语我们眼界就开阔了,而且交流也方便了,谁敢说中医研究生就只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看病。所以我们不能改变规则的时候就只能顺从规则。外语这个敲门砖确实耗费了我大量精力,要不是学习外语耗费,我可能记的方剂更多。 我是1985年考上南京中医学院伤寒专业研究生的。当时的研究生竞争十分激烈,全国报南京中医学院伤寒专业的58个人,上线的10个人,面试的5个人,有2个分别转入内科班、温病班,剩下3个人。我是宋立人老师的研究生,还有2个是陈亦人老师的研究生。南京中医学院是我国五所老校之一,当南京中医学院成立的时候我才出生。南京中医学院伤寒教研室之所以影响全国,跟当时的学术带头人有关,他叫宋爱人,是苏州名医,是我导师的父亲。当年宋爱人如果从苏州到南京的话,南京报纸上都要刊登“宋爱人先生今日抵宁”的消息,说明当时的盛况。宋爱人先生到南京中医学院以后注重教学和培养人才,我的导师宋立人和陈亦人先生当时都是青年才俊,是他们共同努力,编著了在20世纪非常有影响的《伤寒论译释》上下两本书,在当时极其出名,影响非常大。当时书上署名的是南京中医学院伤寒教研组,实际上是他们几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当我成为宋立人老师第一个研究生的时候,陈亦人教授在伤寒教研室当主任,在我面试的时候,因为我当时是从农村去的,不会讲普通话,所以我看到了中年女教师鄙晲的神态,也看到陈亦人先生赞许的眼光。陈亦人老师当时教我们研究生《伤寒论》,收益匪浅,而且对我非常好,当然他没有在当面夸我,但是他给别人公开讲,我是他赞许的三个青年伤寒学者之一,已经非常难得了。还有可以证明这句话的就是,陈老师在我1992年出版的《经方各科临床信用与探索》这本书出版后,亲自在硕士、博士生课堂推销这本书,然后把钱寄到西安。而我们宋立人老师作为当代中医学家,知识渊博,他最大的功绩就是主编了《中华本草》,这一套书当时定价两千六百元,收载了八千至九千味中药,是当代“李时珍”。陈亦人先生和宋老师对我都非常好,而陈亦人先生尖锐深刻的治学观和我们宋老师宽厚平和的治学观都对我以后学术风格的养成产生了深厚影响。作为一个伤寒专业研究生,我到了南京以后,怎么学呢?有一天走着南京的大街上,说实话当时我确实觉得,考上研究生了这以后就是做大学问的基础,是当博士、教授的料,不做基本的研究工作,不积累资料不行,恰好在大街上多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装帧非常漂亮的读书卡片,我一下子几乎用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三千张。尽管我说的比唱的好听,我还是想用歌曲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走在南京的大街上,买了卡片我喜洋洋。图书馆里把身藏,不管他白天还是晚上”。这样的话我就在这三年里形成了读书、读文献、记卡片的习惯,前后记了两千多张,由于我积累了这么多卡片,以后还真是派上用场了,取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说我也是吃张仲景这碗饭成长起来的。因为当时我刚到四医大,正好赶上“第四军医大学首届青年教师成才奖”的评选活动,在这个展览上,除过30多篇论文,我的2000多张卡片也引人注目。其实初选名单里没有我,结果两个教授坚决要求把王三虎加上,主管的人说“因为他不符合条件啊,因为他不是本科毕业啊,教龄也不够两年”,结果,众议难违,拨乱反正,我成为获奖者。也就有了提前晋升讲师的资格,这也是带教书随军的必备条件。
在边读书边做卡片笔记的过程中,也是深入思考乃至上升到理论的过程。除过对读书学经方感兴趣,无他。我考上研究生的时候就发表过6篇文章,加上在南京上学的三年期间一共发表了30多篇文章,那个时候是有稿费的,我的稿费虽然不能和工资相比,却也解决了不少问题。记得当时我用两篇文章的稿费,给我女儿,那时她才两岁,买了一个三轮车带回去,我感到非常自豪。我发表的这些文章中有关经方的综述就占八篇,也有一些是心得体会和争鸣文章。当时我也是风华正茂、锋芒毕露。比如说,五苓散,我既在《国医论坛》发表过五苓散的综述,也在《四川中医》发表过“五苓散不主蓄水证质疑”,在《陕西中医》发表过“也谈蓄水证—与杨中芳同志商酌”的争鸣文章,这主要是锻炼了我对经方的情感,和经方如何研究的思路,实际上我就走向了经方新用、经方活用、经方扩大应用的治学之路。我的结胸病的研究,用我们师弟的话说我这人“抠字眼”,首先我解决“胸”和“胸中”不一样,我说张仲景说“胸中有寒”,没有说“结胸”是“胸中”,那么这个“胸”说明它的范围要比“胸中”要大,仅这几句话的意思我就在《河南中医》头版头条发表过论文。有意思的是我的论文答辩中答辩主席提的问题正是我发表过的“《伤寒论》131条之我见”,这种情况,不要说当时,就是现在发表文章比较容易的情况下也还是不多见的。我的毕业论文“结胸病的研究”分解开来前后一共发表了7篇,以后还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三等奖。
我在学校勤于写文章,曾发表过一篇文章是针对陈亦人教授人民卫生出版社的《伤寒论求是》。非常有见解,我写的文章就是“入之愈深,得之愈真——陈亦人教授《伤寒论求是》读后”。刘兴旺博士当时在南京读温病博士,他看到我其中的一句话“市场疲软,此书何以不疲软?”就记住了我。因为当时这本书卖得很好,我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这本书写的很好。当时全国市场货卖不动,市场疲软一语成了热门话题。而陈亦人教授的书却很快脱销了。陈亦人教授送我的书还是他自留的一两本。所以我们要写文章,所以要用善于引用一些鲜活生动的语言。我还写过一篇文章叫“学问日进,老而弥坚—李克韶教授书文读后”。黄煌教授给我寄了他新出的《张仲景五十味药证》、《中医十大类方》,读后有感而发,写成“药虽是旧,宏之惟新——读《张仲景五十味药证》”一文,发表在《中国中医药报》。当然我这里有尊重老师的意思。现在我常自嘲当我当助教的时候,什么都是教教授好,当我当助教的时候,还是要把学生、把助教、把主治医生放到重要位置,这也是学做人。
总之,在我读伤寒、学经方的道路上,刘渡舟教授、陈亦人教授、宋立人教授、李克韶教授、杜雨茂教授、黄煌教授都是我非常好的伤寒前辈,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用用司马迁的一句话讲就是“高山仰止,大航行至,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我一直是用这句话自勉的。我要向他们一样有宽阔的胸怀,有活到老学到了的心态,为经方事业、为中医事业做出我应有的贡献。
1988年-1994年,我用半夏泻心汤基本不加减治疗胃炎,我们老家的患者常带胃镜录像找我开药。一看往往是几个人同时看,还是半夏泻心汤。随着阅历的增加,还有所加味的。首先是大枣要不要用,如果按大枣甘不利于中满(痞),应该去,但是大枣汁液浓厚,正是保护胃黏膜的药,正是抵制干姜等辛味药刺激的药,所以不能去。炙甘草要不要去,也不能去,虽然甘容易中满,但是调和中气也很重要,就是量不要大,这就是一个配伍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党参还是人参,我主张内科杂主张用党参,一般是6g,15g,18g。很少用到30g。 我有一个亲属,在临近中考时,突然幻听,老觉得有人叫他,上课常听见有人叫而走出教室,结果没人。当地医生看,说得看精神科,我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月经来了没干净,她说:是啊,月经淋漓不断,不干净。怎么辩证,幻听我没遇到过,我只知道热入血室,因为正值月经前后,邪热侵入血室,可以见很多症状,张仲景说昼日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者(妇人伤寒发热经水适来,昼日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者,此为热入血室,无犯胃气及上二焦,必自愈。)那是极端情况,幻听只是这种情况得不同表现形式和比较轻微而已。我把方子发过去。只吃了一副,第二天就没这症状。同学知道后发短信说“真正神医”,不是我神医,张仲景才是神医。 还有呢,小柴胡汤,我平时大量长期多次用于治疗乙肝。乙肝人群庞大,怎么对待病毒携带者,我的观点是吃药比不吃好,不一定能清除病毒、使抗体产生,但是中药保肝减毒,某种意义上讲,可以有一部分人达到保肝解毒,消除症状。长期服药,能防止病情进一步转化,个别病人也可抗体产生,永久免疫。我当时到北京,见刘渡舟教授用这个方子,我多少是学他的,加贯众、土茯苓、女贞子、丹参、黄芪、茯苓。用这个方子,我的隔得很远的亲戚的亲戚治好的大有人在。我就是这样由村、镇、县、市不断发展患者群的。 患者群建立的另一个有效途径,是在本单位在同行之间,在内行之间树立威信,取得他们的信任和支持。这一点我介绍个案例:我们家乡附近有个李医生,他比我大,他妻子乙肝肝硬化,舌头上有黑豆大的瘀血块,他也用药,县上的医生都看遍,蜈蚣、全蝎什么都用,量也越加越大,就是消不掉瘀血块。在这种情况下,找我看。我用小柴胡汤加六味地黄汤、一贯煎。我们的活血化瘀方法已经泛滥,但是养阴活血,养血活血,滋阴活血这个思路知道的人少。服药一个月后舌上瘀斑消失,症状大减。令他佩服的结果,就是介绍了好多病人。年龄更大些的王医师的妻子也是肝硬化,已经到了晚期,腹水黄疸,在西安住了至少3次以上医院,效果不好。这个病人我除了柴苓汤以外,还有柴胡桂枝干姜汤、猪苓汤的意思。我认为她是由阳黄到阴黄的转化,脾肾阳虚,阴虚水停。结果在我这里治疗了三四年,病情稳定。其后,王医师给我介绍的病人超过百人。还要收集我在各村散落的处方,进行归类整理,很有古人之风。这就是我说的当一个内行推荐的时候,含金量就很高,在本医院宣传自己的方法,实际上是为病人提供了一个更好的选择线路。我今天晚上在这里热情洋溢地讲也有这个意思,如果通过我的讲演,使大家有所收获,以后全国各地的青年医师,遇到疑难病症,在自己还没有把握或效果不好的时候和我商讨,临床对阵,具体分析,现讲现学,效果可能会更好。 西安益群国医堂中医馆(地址:西安市明德路1号。预约电话:029-85277569、QQ:1376830346) 益群国医堂,致力于内、外、妇、儿、针灸等科常见病、多发病、疑难杂病的诊治及重症患者的康复治疗。云集国家级、省级知名专家教授30余名。满足不同群体患者的需求,很大程度缓解了“看病难、看名院名医更难”的现状。欢迎陕西省的朋友前来考察。 (责任编辑:益群问问) |